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丞相今天破戒了嗎 第3章_歐可小說
◈ 第2章

第3章

宮人們戰戰兢兢地在門外跪成一排,大氣兒不敢出。

顧宴禮長腿越過門檻邁進寢殿內,清貴淡漠的鳳眸在殿內逡巡了一圈兒,抬起步子一步步向床的方向走去。

寢殿內寂靜一片,倒顯得顧宴禮邁進的腳步聲越發清晰可聞。

姜清慈側耳凝神聽着,緊咬着唇不敢用力呼吸。

「皇叔,朕已經歇下了。」沈確突然出聲,腳步聲也在距離床前六尺遠停下。

沈確坐起身,伸了個懶腰,聲音中帶着濃重的困意:「皇叔深夜造訪,是有什麼要事?」

因為他的動作,被子頂部被掀起一絲縫隙。

光亮從縫隙中晃進來,姜清慈心跳驟快,緊緊抓住被子。

也不知是不是高度緊張時引起的錯覺,她能感覺到顧宴禮極具壓迫感的眼神穿透衾被,落在了她身上。

手背上卻倏然覆上一隻大手。

五指蠻橫地擠進她的指縫,將她扣牢。

姜慈心弦緊繃到了極點,任由他扣着手,也不敢輕舉妄動。

「不是什麼大事。」顧宴禮沒找到自己要找的人,不着痕迹地收回視線,「今晚接風宴你走得早,可是身體有什麼不適?」

「謝皇叔關心,只是昨夜沒睡好,乏了。」沈確眼微低垂,乖巧地應道。

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動,指腹不輕不重地摩挲着姜清慈的掌心。

「既然這樣,我就不叨擾你了,你早些歇息。」顧宴禮垂眸,轉身離開。

姜清慈耳聽着漸漸遠去的腳步聲,懸着的心漸漸放下,不動聲色地要抽回手。

沈確卻突然開口:「皇叔請留步。」

腳步聲停下。

姜清慈被嚇了一跳,剛要放下的心又再度提起,老老實實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,不敢再動。

顧宴禮回頭,眉頭微皺:「什麼事?」

「皇叔和宋小姐的婚期是哪日?提前告訴朕,朕好託人籌備賀禮才是。」

沈確的話好似一盆冷水,兜頭從姜清慈頭頂澆下,將她澆了個透心涼。

姜清慈腦中徹底一片空白。

耳邊嗡嗡的什麼也聽不進去,除了顧宴禮那一句「婚期還沒定,不着急」。

也不知顧宴禮是什麼時候離開的,沈確拉開被子,弔兒郎當地對她打趣兒道:

「人都走了,姜丞相該出來了,省得明日被人發現悶死在朕床上,朕有嘴也說不清了。」

姜清慈垂眸,下床撿起簪子束好發,往外走:「臣先告退了。」

「對了姜丞相。」

沈確在身後叫住她,提醒道,「皇叔和右相府宋小姐兩情相悅許多年,不日便要成婚,你是皇叔手下的第一得力幹將,最了解皇叔,就麻煩你替朕選份賀禮了。」

姜清慈眸光微動。

說起來她和顧宴禮也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,她父親生前是顧宴禮父親的幕僚,臨終前將她一家上下託付給了顧宴禮的父親照料。

她的兄長,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顧宴禮的刀。

兄長死後,她便代替兄長留在了他身邊。

他教她平戎策,教她定國安邦,也教她如何步步為營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;他允諾她一生順遂,也許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。

卻沒想到,他登上高位的第一件事,便是向右相府提親,求娶宋婉。

幾年的陪伴和承諾都成了笑話。

她氣不過,便騎馬過長街衝進了攝政王府,冷聲質問他為何出爾反爾,卻被他尋了個由頭,貶去南蠻。

美其名曰,讓她磨礪心性。

一去便是三年,她在南蠻苦病纏身幾度垂垂欲死,尋常的鄉野小兒都能往她門前扔石頭罵她「欺上瞞下的狗賊不得好死」,污名罵聲她替他背負,他卻在上京穩坐高位倒是沒了後顧之憂。

姜清慈垂眸拱了拱手:「謝陛下提醒。」

姜清慈的身影漸漸遠去,沈確也收斂了臉上散漫的笑。

他抬手,手起又落下的剎那,黑影閃過。

影衛單膝跪地,稟道:「陛下,給姜丞相下藥的人都已經找到了,現在關在地牢里,要怎麼處理?」

「問出來是誰指使的了嗎?」

影衛搖頭:「他們應該是收了買命錢,一問三不知。」

「買命錢……」沈確咬着這三個字回味,語氣森然,桀然一笑,「那就挖了眼拔了舌頭,都殺了罷。」

……

從昭華殿出來,姜清慈避開宮人,繞小路到南宮門出去。

天色已晚,露色漸濃,清風朗月的夜裡看不見星子,抬頭也只能看見鳥雀從枝丫上驚起的黑影。

這樣的情形她在南蠻的夜裡早見過許多了,多少日被病魔和瘴氣折磨得垂垂欲死卻吊著一口氣,便會從窗戶窺見這樣一方冷月。

現在回來,卻還是頭一次見。

姜清慈出來得急,身上只兜了件官袍,身上各處都混了汗,現在被風一吹,就有了冷意。

又加上被沈確那個狗東西折騰了許久,渾身酸痛,便加快了步子,想儘早回去泡個熱水澡。

路過右相府時卻被一個清麗的聲音叫住:「王爺,那不是姜丞相嗎?」

屋漏偏逢連夜雨,船遲又遇打頭風。

姜清慈突然更想死了。

她剛從一個上司床上下來,又遇到另一個上司兼前任,沒有什麼能比這更點兒背了。

但眼下這個節骨點兒,裝沒聽見也不合適。

姜清慈不動聲色扯了扯官袍,緩步走過去:「宋小姐,王爺,好巧。」

姜清慈人生得漂亮,身材纖瘦,比尋常的男子還要高些,氣質出眾,屬於丟到人群中也能一眼瞧見的人物。

年少時跟着顧宴禮打馬過長街,眉眼肆意,張揚颯拓,也是上京不少女兒家的閨中情人。

宋婉聽着她同自己問好,瞬間紅了臉,抿着唇偷眼打量着她,言語間帶着女兒家的雀躍:

「好巧啊,姜丞相這麼晚了,你怎麼還在外面?」

顧宴禮也扭頭看過來,眼裡寫滿了探究的意味。

藉著昏黃的光,眸光掃過她身上鬆鬆垮垮的官袍,最後落在她頸側的一圈紅痕上,眸光驟冷。

「晚間接風宴上喝多了酒,頭暈得很,就出來走走。」姜清慈神色淡淡。

對上宋婉時,心裏平靜得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。

其實早在被貶南蠻之前,她就想過很多種自己和顧宴禮的未來。

好的壞的,有的沒的,卻全被南蠻那三年磨成虛無。

而今千帆歷盡,她才看明白。

她對他而言,就是一把刀。

但也僅此而已了。

至於那些所謂的承諾與溫情,也不過都是餵養她這把刀的養料。

一把刀有一把刀的使命,不屬於她的,她不該過分期待。

「時辰不早了,我就不打擾王爺和宋小姐了。」姜清慈拱手,轉身離開。

顧宴禮在身後不知道和宋婉說了些什麼,也抬腳跟了上來。

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,姜清慈想裝作注意不到都很難。

兩人一前一後抬腳轉進巷子里,光亮的銜接處是牆體打在地上陰影。

姜清慈沒走兩步,一隻大手突然從身後攫住她的脖頸。

顧宴禮手上用力,粗暴地將她帶到他跟前,迫使她仰頭同自己對視。

他聲線冷冽:「接風宴後去哪兒了,阿慈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