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的卡宴在溫家小院停下。
墨予煦解開安全帶下車，又幫溫思落拉開車門。
溫思落還是第一次有同齡異性幫忙開車門，受寵若驚，一時慌亂，摸不到安全帶的按鈕。
墨予煦見狀，弓腰上半身伸進車裡，幫她解安全帶。
車內因為他的進入，空間逼仄起來。
溫思落的背部緊貼着座椅後背，忍不住屏住呼吸。
直到安全帶扣「啪嗒」一聲彈出來，他幫忙將其順好，伸手拉她下車。
她才偷偷呼出一口氣。
墨予煦牽她手的動作熟練無比，若不是她知她們才牽過一次手，還以為他們是相處很久的情侶。
她因為憋氣有幾分不自在，他目光掃過她面色。
幫忙找補道：「這車副駕駛的安全帶有點內縮，回頭讓店裡幫忙調調。」
溫思落心中微暖，像是陽春三月的暖陽，暖洋洋的，很舒服。
墨予煦去後備箱拿東西，溫思落上前敲響小院的門。
聽見院內傳來奶奶的腳步聲後，她停下動作，奶奶腿腳慢，她不能催。
墨予煦手中拎着禮盒跟來她身後，她疑惑，半路沒停車去買東西？
「本來是送另一個長輩的，應應急，多擔待。」他解釋。
本來也是被她一時興起拉來，要說擔待也是他先擔待才是。
「是我考慮不周，謝謝你。」
她剛話落，小院門頁被從里拉開，溫奶奶從門後走出。
看見是溫思落，慈愛着笑起來：「奶奶的落落回來啦。」
溫思落上前拉住奶奶的手：「奶奶，我帶了人回來。」
墨予煦上前兩步，溫聲喊人：「奶奶，我是墨予煦。」
溫奶奶見狀，眼中笑意更甚：「好好，快請到裏面坐。」
斜側開身子，用手拍着溫思落的手，讓墨予煦先進門。
墨予煦邁腿來到她身邊，半伏着腰，去扶溫奶奶另一側胳膊。
溫奶奶笑着讓他扶着往院內走，溫思落落在後面關院門。
溫奶奶打量着墨予煦笑意濃厚：「之前總聽老墨誇他大孫子長得好，今天見着你才知道他沒在吹牛。」
又絮叨：「不過也在情理之中，老墨年輕時也相貌堂堂，逗的一眾小姑娘喜歡，後來遇到你奶奶，你奶奶也是出了名的美人，兩人一見面，一見鍾情，情投意合，被傳為佳話。
只可惜你奶奶去的早，那時你爸才十來歲，你爺爺也長情，這麼多年都沒再找。」
她嘆息一聲，感嘆命運無常。
墨予煦將她扶坐在院內葡萄架下的凳子上。
「我爺爺也跟我說過溫奶奶與溫爺爺的故事，您們的愛情在他眼裡也是一段佳話。據說，溫爺爺當初為了您，是能豁出性命的那種。」
溫奶奶似被勾起往事，經年日久，那些存在心底的甜蜜更加醇厚濃香，她臉上閃過回憶與懷戀：「他啊，就是太在乎我了，才會那麼早……」
「算了，不提了，都是些陳芝麻爛故意的事，還是來說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情。」
她人雖年邁，但心裏清楚，並不糊塗。
她招手叫溫思落來跟前，又讓墨予煦隨便坐。
溫思落端來茶水，透明的玻璃茶壺中漂浮着幾朵金燦燦的金絲皇菊。
淡黃色的熱茶水在杯中氤氳出霧氣，清香瀰漫四散。
共倒了三杯，先給墨予煦面前放上一杯，接着是溫奶奶，最後端起自己的在桌前坐下。
溫奶奶淺嘗一口茶水，挑剔道：「這水溫度太高，將菊花的苦味都燙沒了。」
「你這丫頭總是這麼笨手笨腳。疊衣服毛毛躁躁，拉不平整；做飯手藝不好，不是味道重就是燒糊掉；工作勉強，馬馬虎虎只能養自己；前幾年還腦子不好，追着一個混蛋到處跑，如今長了歲數，卻還是一杯茶都泡不好。」
她明面上訓斥自己孫女，可這眼神卻在墨予煦身上放着。
溫思落閉口不言，心知奶奶不會害她。
墨予煦笑笑，端起玻璃杯，吹溫淡黃色的茶水，喝了很大一口。
贊道：「這菊花茶泡的剛剛好，我就不愛喝苦的。」
又道：「奶奶放心，墨家有專門疊衣做飯的人，落落能賺錢養活自己已經很厲害，若是有一天不想再上班，我也有能力養她，養家。
至於她，有空時，給我泡杯不帶苦味的菊花茶就好，若沒空，我泡給她。」
溫奶奶這輩子富裕過，也窮苦過，見慣世事，嘗遍冷暖。
「若墨家有朝一日再無傭人可用，如溫家現如今這般情形呢？」
「不會，墨家不會重蹈溫家覆轍。
奶奶放心，但若真有這麼一日，我也不會虧待落落。」
溫奶奶點頭，世事無常，她看着垂頭坐在旁邊的孫女，眼神柔和。
「她是個傻的，性子單純，一派天真，別人說什麼，她就信什麼，從前那個混蛋就憑一塊糖吊著她，騙了她八年。
如今，你們要結婚，我也不攔，只希望你能看在我與你爺爺相識幾十年情分上，往後對我這唯一的孫女好些。
若有朝一日你們過不下去要分開，也請答應我不要傷害她。」
老人眼神睿智，神志清明，眼前這男子是好，哪哪都好，只要長了眼的都能看出他好，只是她這孫女啊，這般單純，不知能不能守的住？
她忽然有些後悔，她應該先見見這後生，而不是只老眼昏花看過照片，就讓落落去相看，照片哪有拍出他全部神韻？
墨予煦看出老人擔心，拉着溫奶奶的手保證：「奶奶放心，我是真心喜歡落落，結婚是奔着一輩子去，只要落落跟我一樣，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，也就不存在傷害她。」
他雖一開始目的不純，但來此之前，就想好了要與溫思落過一輩子。
溫思落聽見他諾言，猛然抬頭，撞進他溫柔的眼中，一時迷了心竅，失了神。
溫奶奶喝水，清咳一聲。
溫思落回神承諾：「是，我也是，只要墨，阿煦不離開我，我會跟他好好過一輩子，奶奶放心。」
溫奶奶將她二人的手交疊一起，握在她溫暖的手中：「好，人生很長，無論何時不要忘了你們的承諾。」
後又恢復慈愛：「奶奶祝福你們白頭偕老，百年好合！」
